不可能收緊的香港自由行

時隔一年，香港特區政府對自由行的態度再起變化。

3月9日，正在出席“兩會”的全國政協常委、原香港政務司司長唐英年在接受香港媒體采訪時表示，香港特區政府向國家旅遊局提出了要增加自由行城市。

大公網今天的報道提及，唐英年近日以香港友好協進會經濟事務委員會主任身份，與多名港區全國政協委員一起，先後會晤國家旅遊局長李金早及商務部副部長王受文，探討亞投行和旅遊業相關問題。

唐英年稱，國家旅遊局提到了旺角騷亂，認為事件不只影響內地遊客，還影響外國遊客。但唐英年在會上強調，這只是少數暴徒的非法行為，不代表香港絕大多數的青少年，因為大部分青少年仍是很理性，愛好和平。

內地居民個人赴港澳旅遊政策，簡稱自由行，始於2003年，之後陸續擴大開放至內地49個城市。但2007年後自由行城市未進一步擴圍。

尤其是近年爆發當地居民和內地遊客的沖突後，香港特區政府還有意收緊自由行政策。2015年2月，香港特首梁振英表示，港府正與內地商討收緊現行赴港“自由行”政策，會在兩會期間與中央部門商討具體措施，“特區政府注意到赴港內地旅客人數增加，已對市民正常生活造成壓力。

隨後的2015年4月，深圳官方即宣布，停發針對當地居民赴港旅遊的“一簽多行”政策，改發“一周一行”簽注。比鄰香港的深圳，此前是內地赴港遊客最為集中的城市之一。

不過，隨著近期香港旅遊、零售業的下滑，特區政府對自由行的態度再起變化。

今年香港特區政府的財政預算案中，還計劃投入3.8億港元來提振香港旅遊業。業界對於擴大自由行的呼聲也再度升溫。

問題是，各級政府對此的態度可能更為謹慎。3月9日，唐英年援引國家旅遊局官員的話稱，沒有在“十三五”規劃綱要草案中把香港列為旅遊城市，並不代表不支持，稱贊揚香港旅遊業在過去5年做的很好，逐漸成熟。

數據顯示，2015年訪港旅客人數較2014年下跌2.5%，其中內地旅客訪港人數約為4562萬，按年下跌2.9%。

內地遊客赴港自由行政策始自2003年7月。當時“非典”危機過後，香港經濟慘淡，中央政府推出自由行政策力挺香港。

截至目前，內地已經有49個城市開放了自由行，訪港人數也從2004年的426萬人次，增加到2013年的2746萬人次，占內地訪港遊客總數4074萬人次的67%。

與大量遊客訪港相伴的是，遊客購物開支占香港零售業總銷售額的比重快速上升，由2004年的4.5%，攀升至2013年的22.2%。

據估算，僅2012年自由行購物就為香港帶去261億港元的銷售收入，占當地生產總值的1.3%，提供近12萬個就業崗位。至此，旅遊、零售以及由此帶動的商業地產迅速成為香港的支柱產業之一。

所以，當去年5月26日，香港特區行政長官梁振英試探性的詢問，是否可以減少20%的自由行旅客，市場給出了最直接的回應，自由行受益股股價的集體下挫。5月27日收市時，旗下擁有內地遊客光顧最多的尖沙嘴海港城、銅鑼灣時代廣場的九倉下跌3.5%，希慎跌3.5%，而零售股莎莎、卓悅、周大福等跌幅均在3%左右。

六福珠寶主席黃偉常在接受采訪時表示，公司六成收入來自內地遊客，如減少自由行遊客則影響很大。知名化妝品零售商莎莎發言人也表示，近日內地赴港自由行人數增長放緩，對香港零售業帶來影響，若赴港旅客再減少，會對相關行業造成沖擊。

如果按照梁振英當時的提議，減少20%的內地自由行遊客，那么每年內地赴港遊客數量將會減少550萬，香港的旅遊收入也會下降超過50億港元。

而香港富商李嘉誠在昨天的講話則更為直接：“看好香港經濟，香港最大的優勢就是有內地作為靠山;假如今天說不再需要自由行的話，我相信股票將會下跌1000點以上。”

就在商界大佬們擔心內地遊客會減少的同時，普通的香港居民與內地遊客的摩擦卻屢屢發生，嚴重時甚至會發生沖突。究其原因，每年幾千萬人次內地遊客的收入，給極少數的行業拿走，而造成的巨大社會成本，卻是由絕大多數不受益的香港居民來承擔，於是，部分香港人將怒火發泄到了內地遊客身上。

自由行十年人數增長4倍，商業區如中環及銅鑼灣的鋪租也隨之暴漲了4倍，貴居全球第一，月租可高達每平方米3萬港元。原本與本地居民生活密切相關的小商鋪、小餐廳在昂貴租金的壓力下不斷撤退，千篇一律的奢侈品商鋪，和提供日用品的藥房霸占了各個商業區，本地消費在物價飆升下受到嚴重壓抑。

據香港立法會發布的個人遊研究報告顯示，十年間，化妝品及個人護理用品零售店的鋪面數量暴增15倍，商鋪租金平均上漲七成，而貼近民生的非專門店及零售書報文具商鋪，卻分別減少29.5%和25.4%。

在2009年，香港開放深圳居民“一簽多行”後，赴港產子漸成風潮，內地產婦和雙非嬰兒與香港居民競爭衛生醫療和中小學教育資源，大量購買香港奶粉、尿片、藥品、零食的水貨客也應運而生，激起香港普通民眾不滿。如果內地遊客大量減少甚至消失，從普通香港居民的角度無疑是一個“利好”，畢竟，這將提升生活的便利性，而且也不是世界上的所有人都認為發展經濟是壓倒性的訴求。

但必須要承認的是，與旅遊業相連的零售、旅館、餐飲甚至出租車行業的從業者，必然會受到內地遊客減少的影響，其從業者的收入也一定會減少，這其中大多數也是香港的普通人。上文就已經提到，自由行為香港提供了將近12萬個就業崗位。

既然自由行內地遊客對於香港商業和居民都會產生影響，所以每當香港發生涉及內地的爭議事件時，內地一種典型的意見總會流行起來，“沒有內地開放自由行，香港經濟早就無以為繼”。

前文已經說到，內地開放自由行對香港旅遊業很重要，但是不是取消了自由行，香港經濟就崩潰了呢?

這種事情顯然不會發生。根據香港貿易發展局的數據，2012年香港經濟的四大支柱產業是金融、貿易及物流、專業服務和旅遊。四大產業占了香港GDP超過六成。但是在這四大支柱產業裏，金融、貿易和物流才是最重要的支柱。

旅遊盡管躋身於四大支柱產業，單就占GDP比重來講，不過是從1997年的2.6%上升到2012年的4.7%。所以，旅遊業對於香港GDP的貢獻率還比較有限。且不論內地停止自由行並不會讓香港旅遊業歸零;即使旅遊業歸零，從比重上看，也不會對香港GDP造成致命打擊。

最近幾十年，香港地區的經濟自由程度領先於世界上絕大多數的經濟體，所以香港的經濟也是跟包括內地在內的世界經濟高度融合的。盡管內地遊客對於香港的旅遊業有重要意義，但香港經濟絕非僅靠旅遊業。香港的經濟是世界經濟體系中的一環，不應只看到內地。

幾十年來，香港不設增值稅和消費稅，所得稅和房產稅稅負亦較低，這使得香港得以維持貿易和金融繁榮。比如說，香港自己並不生產iPhone和奶粉，香港自己並不擁有金礦和奢侈品，香港商場裏的大部分商品多因自由貿易而來。

在這樣一個自由的經濟體中，強大的新增需求並沒有使各個階層都從中獲利，反而加深了本地居民對市場的不信任，這種現象令人深思。如果內地遊客真的因為受到限制消失在香港街頭，香港經濟受到影響倒是小事，香港幾十年來建立起來的奮鬥、競爭、開放的環境以及最自以為傲的自由市場精神，必然會受到來自外界的質疑。

在一些香港零售業從業者看來，過往拉動香港零售的高端消費自從內地打擊貪腐開始已經萎靡下去了，部分有消費能力的人群，這幾年也趨向於去彙率更有優勢、簽證更方面的亞洲國家，而這些來港不過夜的遊客，其中也包括水貨客，正是現在在香港購物最活躍的群體。如果收緊這一部分群體來香港的政策，勢必會令香港零售業承受更大壓力。

過往幾年，銅鑼灣等一線商業區店鋪的租金連番創新高，甚至出現一鋪難求的局面。最近路過銅鑼灣，細心點可以發現，有些店鋪已經人去樓空。據說，很多業主通過大幅降低租金來吸引租客，但無奈降價也沒人捧場。

全國工商聯副主席、香港經緯集團董事長陳經緯表示，“一帶一路”戰略規劃應該更多的是針對對外投資，“一帶一路”沿線發展中國家較多，亟需外來資金投資，幫助其打造基礎建設，中國部分產業過剩企業可以遷移到這些國家，一方面能解決中國產能過剩行業問題，另一方面也能幫助這些國家的發展。

港澳地區，特別是香港地區本身就是海上絲綢之路的重要據點之一，在新一輪擴大對外開放之際，需要更加重視和利用好香港這個橋梁、窗口和紐帶的作用，同時要借助海外華人華僑的力量。陳經緯稱，“一帶一路”規劃中民企走出去面臨最大的問題是融資難，他建議除了國家給予大力扶持之外，還可以通過國際化的金融中心香港融資，發揮香港國際金融中心的作用。針對取消香港自由行的言論，陳經緯表示，香港需要有一個發展的眼光，也要有積極的態度，因為自由行給香港注入了經濟發展的動力，自由行對於香港而言利大於弊。

根據鳳凰網、騰訊網、澎湃新聞等采編【版權所有，文章觀點不代表華發網官方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