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民幣走勢以穩為主過度升值損害外貿

圖：分析強調，匯率市場變化有周期與策略等多重考慮，人民幣不要被動隨從，擁有自身主見和立場是關鍵，人民幣的控制力要有底線和尺度分寸（中新社）

年初以來，人民幣雙邊走勢較為明朗，但趨勢性前景存有不確定，且市場爭論凸顯。尤其是在美元因素變化很小的前提下，人民幣走勢如何評估，無論對當前匯率政策指引，或是人民幣市場調節，尤其是外貿企業的實際需求而言不僅十分緊迫，也相當糾結。

首先從外貿數據的角度來看

今年外貿數據顯示的結果十分不利於經濟脫虛向實的信心穩定，其中外貿企業的心氣受挫嚴重，尤其是與去年同期數據比較之下，形勢相當嚴峻。配圖一顯示出的2018年2月與2019年2月出口反比落差值得思考，外貿萎縮局面十分嚴重。配圖二為同期人民幣走勢，由升值到貶值趨勢清晰可見，但是對實體經濟特別是外貿的影響則完全背離慣常邏輯，人民幣貶值沒有促進外貿發展，反之打壓外貿數據。

依據筆者的觀察，中美貿易爭端帶來的恐慌情緒是外貿企業放棄主業的關鍵，包括外貿環境面臨的政治因素及國際競爭加劇等因素。尤其是今年以來，中美談判釋放出來的信息複雜多變，加之國內產業結構性調整持續，這對外貿形勢的影響不言而喻。

此外，2018年一季度與2019年至今的人民幣升值態勢令到外貿企業損失加大，進而從2018年2月開始，外貿企業加緊了結訂單與業務，從而形成了外貿惡性循環的局面。

其次從外部環境的角度來看

上周美國總統特朗普連續兩天表態抵制強勢美元，他特別強調「我們有一位美聯儲的先生非常喜歡強勢美元……我也想要強勢美元，但我想要的是對我們國家有利的強勢美元，而不是過於強勢以至於妨礙我們與其他國家進行交易的美元。」回顧美國歷屆總統都反對強勢美元政策，IMF（國際貨幣基金組織）也連續三年呼籲美元貶值，美國主導IMF是事實，IMF發聲美元高估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其背後的原因，透過美國商務部數據不難發現，儘管特朗普一直在努力削減貿易逆差，但最新指標─-2018年12月美國貿易逆差激增至598億美元，超出市場預期。

去年至今，美國進行全球貿易制裁，不料結局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美國對此有苦難言，進而延緩與中國的貿易談判則顯示既不放棄原則，也要等待機會和條件。未來中美談判的動向值得關注，其中與美元匯率的關聯性成為重點。特朗普抵制強勢美元為美國經濟減壓的意圖是明確的，貿易逆差雖然對美國來說不是利潤損失，但畢竟結構扭曲將可能破壞政策趨勢與執行，美元難以實施貶值與整個大環境有關聯。

目前主要發達國家的態度都是抵制本國貨幣升值，其中英鎊、歐元、澳元、加元、瑞郎等貨幣走勢十分明朗。如英國面對脫歐，2017年評估英國的嚴重經常帳赤字導致英鎊在G10貨幣中高估程度最高，以經常帳測算，英鎊在貿易加權指數高估19%。瑞士央行行長喬丹2017年在接受瑞士金融經濟報採訪時表示，瑞郎仍然「被嚴重高估」，瑞郎兌歐元被明顯高估。發達國家貨幣資質較人民幣優質，發達國家經濟實力與中國也有差異，發達國家市場化經驗同樣高於中國，我們與之差異明顯，自己貨幣取向的學習借鑒十分必要。

最後從綜合因素方面考量

匯率問題對當今國家經濟乃至國際競爭非常重要。中國的經濟周期、結構調整、升級品質、強化技術正處於關鍵時期，匯率的穩定顯得尤為重要。綜觀2015年至今匯率的變化，中國自身主見逐漸成熟，人民幣雙邊走勢基調平穩，進而匯率水平變化順應外部主導趨勢、適應中國經濟的實際需求、加快機制方法改革以及穩定政策預期逐漸常態化。但到目前為止，中國經濟需求與匯率水平之間則缺少實際支持，造成的結果就是：金融市場投機性較強；輿論導向偏激；貨幣訴求主觀與客觀脫節，甚至背離加劇；貨幣方向與趨勢判斷呈現短期化特徵。

在近期的兩會記者會上，中國央行行長易綱的表態多次涉及中國貨幣改革進程及前景，尤其在回答中美剛剛結束的第七輪經貿磋商談判問題時，易綱表示，確實就匯率問題進行過討論，比如雙方討論的內容包括，如何尊重對方貨幣當局在決定貨幣政策的自主權；雙方都應堅持市場決定匯率制度的原則；雙方都應遵守歷次G20峰會的承諾，比如不搞競爭性貶值、不將匯率用於競爭性目的，且雙方就外匯市場需保持密切溝通；雙方都應按照國際貨幣基金組織的數據透明度標準，承諾披露數據等問題。在眾多關鍵和重要問題上，雙方已達成了共識。市場此前傳聞美國將強加中國「第二個廣場協議」，易綱的表態對此進行了強有力的回應。

回顧人民幣2016年至今走勢規律，我們不難發現，2016年人民幣雙邊走勢偏升值、2017年人民幣雙邊走勢偏貶值、2018年人民幣雙邊走勢偏升值，由此預計2019年人民幣雙邊走勢偏貶值。筆者所言的雙邊中偏向是區間走向，並非整體走勢。加之中國經濟當前形勢，經濟轉型正在磨合之中，人民幣走勢對改革信心意義非凡。因此，筆者認為人民幣雙邊走勢偏重貶值是十分積極的。中國畢竟只是一個外貿大國，但並未達到外貿強國的地位和水平，因此以匯率對外貿保駕護航的作用十分明顯。

當前美元貶值的難度很大，但此時的美元貶值對經濟利益和對外競爭格外重要，美元如何應對值得關切。美國的手法老到或超乎預料，市場面臨風險值得重視。匯率市場變化有周期與策略等多重考慮，人民幣不要被動隨從，擁有自身主見和立場是關鍵，人民幣的控制力要有底線和尺度分寸。

【作者：中國外匯投資研究院首席經濟學家 譚雅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