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瓦河畔

圖：聖彼得堡埃爾米塔日博物館（冬宮），跟倫敦的大英博物館、巴黎的羅浮宮、紐約的大都會博物館並列為「世界四大博物館」

在歐洲遊船河，幾乎是指定動作了，在布達佩斯遊多瑙河，在巴黎遊塞納河，在阿姆斯特丹遊總長一百公里的阿姆斯特丹運河，毫無例外，河的兩岸，盡是名勝古蹟。這涅瓦河自然也是如此。」

早就知道涅瓦河，從俄蘇的小說中。那時，涅瓦河對於我來說，是一處可望而不可即的遙遠河流。根本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會有機會親臨。人生際遇，還真是說不準。

從莫斯科起飛，一個小時後，聖彼得堡到了。聖彼得堡，是俄羅斯的聯邦直轄市，人口達五百二十萬，莫斯科之外，是俄羅斯的第二大城市。我之前總誤以為城市名字跟於一七○三年五月二十七日由沙皇彼得大帝建立有關，到了之後，才明白，原來是由該市第一座建築物、扼守涅瓦河河口的聖彼得保羅要塞命名。而聖彼得本人，也被選定為城市的守護聖徒。

聖彼得堡是俄羅斯最西方化的城市，有一個非常「異國」的名字，傳說是彼得大帝當年遊歷歐洲時，受到荷蘭文化的影響。但那個時候，荷蘭已經受到加爾文主義的影響多年，早已不在地名前加「聖」首碼，另外荷蘭語中的「聖」實為Sint-,而不是Sankt-。另一種解釋可能是，彼得大帝參考了歐洲另外一些城市的名稱，如當時離得最近的瑞典王國的聖米夏埃爾（今芬蘭米凱利），此外還有諸如奧地利的聖米夏埃爾、德國的聖戈阿爾等等。如今，俄羅斯許多重要的政府機關，包括俄羅斯聯邦憲法法院、紋章局、列寧格勒州政府、獨立國協聯盟議會大廈、俄羅斯海軍司令部和西部軍區司都設在這裏；可見其地位的重要性。

十月革命後，原本的聖彼得堡，在列寧去世後，改名為列寧格勒。由於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德國入侵蘇聯期間，列寧格勒被德軍圍城長達八百七十二天，引致一百五十萬人死於飢餓；戰後被蘇聯政府授予「英雄城市」稱號。駛過市中心的時候，我就看到高高的「抗敵紀念碑」屹立，車子都繞着過，好像在向它致敬。記得在莫斯科的時候，參觀過軍事博物館，其中就有聖彼得堡抵抗德軍的展館的圖文展出，非常震撼，「英雄城市」之稱，絕非浪得虛名。一九九一年，蘇聯解體後，經過公投，恢復使用聖彼得堡原名。

聖彼得堡，與偉大詩人普希金有很大關係，而喜歡俄羅斯文學的人，恐怕都會記得他的詩歌《假如生活欺騙了你》，還有他的中篇小說《上尉的女兒》，以及眾多的短篇如《驛站長》、《暴風雪》、《射擊》等等。我們在一九八八年由一群藝術工作者發起的地下藝術中心，如今變成藝術工作室的普希金大街十號流連，那裏聚集了眾多的畫廊和音樂工作室，淺嘗了俄羅斯文學藝術的風采。車子駛經市中心，又見到一九五七年揭幕的普希金塑像。我回想起在莫斯科時，在普希金廣場，每逢六月六日普希金生日，普希金廣場就會變成詩的海洋。據統計，全俄羅斯有七十二座普希金紀念碑，胸像三十一座。而在俄羅斯之外的紀念碑，有九十四座是普希金，遍布歐、亞、非、美的四十三個國家，居名人塑像之首。詩人普希金，應該是屬於世界的，難怪當他與情敵丹特斯決鬥，中槍身亡後，人們慨嘆着：俄羅斯的太陽沉落了！

到聖彼得堡，當然不能不看涅瓦河。涅瓦河是排在伏爾加河、多瑙河之後，歐洲的第三大河流。那天上午，陽光燦爛，灑滿一地。我們去涅瓦河遊船河，在歐洲遊船河，幾乎是指定動作了，在布達佩斯遊多瑙河，在巴黎遊塞納河，在阿姆斯特丹遊總長一百公里的阿姆斯特丹運河，毫無例外，河的兩岸，盡是名勝古蹟。這涅瓦河自然也是如此。

上船的時候，興高采烈坐在上層露天甲板上，那裏備有許多椅子，十足是觀光船的架勢。太陽當空照下，河風由四面吹來，我逍遙欣賞四面景色，遠遠望見停泊展覽在岸邊的海盜船，遙想起電影中海盜船，還有昔日新聞關於越南船民大洋中遭遇海盜洗劫的新聞故事，心一下沉落了下來。思緒正自神遊天外，忽聽得有人發一聲喊，原來太陽不見了，那驟雨驀地從天而降，人們爭相逃到下層避雨。我也趕緊逃亡，幸好大家並沒有爭先恐後，而是有秩序地退卻，雖免不了淋了一身雨，但總算是平安無事。那雨，打在船艙的玻璃窗上，緊一陣，慢一陣，沙沙有聲。望出去，岸邊的景色變成朦朦朧朧，自有一種說不出的美妙，有如夢境中的世界。

可是，只是一會，雨又停了，太陽出來了。人們又陸續跑上甲板，去補拍沒來得及拍好的景色。當遊船駛近尼古拉夫橋的時候，我想起當年十一月七號爆發的十月革命，巡洋艦阿芙樂爾號向當時是俄國臨時政府所在地冬宮開炮，而聞名於世。作為歷史文物，阿芙樂爾號停在涅瓦河畔，供人參觀。如今，阿芙樂爾號仍屬俄羅斯海軍編制，艦上的博物館歸文化部所屬。

除了涅瓦河之外，聖彼得堡有許多人工運河縱橫交錯。原來，在葉卡捷琳娜二世時代，開鑿了多條運河，使得聖彼得堡變成「水城」。

上岸，在涅瓦河畔徘徊。岸上有兩座獅身人面像，是阿門霍特布三世法老的面相，於公元前一四五五年至西元前一四一九年的雕刻，一八三二年，埃及王作為禮物送給彼得堡，從尼羅河運到彼得堡。我覺得雕刻基本完美無損，當然也有瑕疵，但並無礙整體感覺。

再往前走，就看到高高的海神柱，又名「羅斯特拉燈塔柱」，在俄文中，羅斯特拉是燈塔的意思。柱下有兩男兩女共四座雕像，代表了涅瓦河、沃爾霍瓦河、伏爾加河、第涅伯河這俄羅斯四條大河。根據古羅馬的風俗，海戰結束後，會將戰敗的敵軍船頭砍下，裝飾在柱子上，以示慶祝勝利。也有傳說是當年彼得大帝大敗瑞典海軍之後，把敵軍被打沉的軍艦塑到柱子上，以作紀念。無論如何，這海神柱跟戰事有關，是無疑的了。當然，如今，燈塔已不再起照明或導航作用；但到了節日慶典，還是會點亮慶祝。只是，我們並沒有碰上任何慶典，唯有在光天化日下，仰望那燈塔柱，任思緒漫天飛翔。而小說中涅瓦河的各種意象紛至遝來。而在不遠處，涅瓦河水，在夏日微風中汩汩流淌。

【華發網根據大公報採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