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質發展難點2/高端領域無米炊 製造強國路崎嶇

今年全國兩會上，工信部前後兩任部長的發言引發廣泛關注和討論：先是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副主任、工信部原部長苗圩指，中國在全球製造業四級梯隊中僅處於第三梯隊，實現製造強國目標至少還需30年；隨後工信部現任部長肖亞慶在「部長通道」強調，要保持製造業比重基本穩定。以中國OLED（有機發光二極體）面板製造領域為例，由於關鍵材料和核心設備仍依賴進口，致令業界難以從中低端往上移，開發柔性OLED等上游高端產品與日韓大廠競爭。從製造大國轉型製造強國，路途崎嶇。

「全球價值鏈高端仍為發達國家的跨國企業所控制，中國企業仍處於中低端的生產製造環節，附加值較低。」全國人大代表、TCL董事長李東生在兩會期間提交的一份建議中指出，雖然中國企業已融入全球價值鏈體系，但發達國家在芯片、數據、算法等核心技術領域有明顯優勢。

OLED核心材料國產化僅17%

具體到TCL從事的面板產業，李東生認為，雖然國產顯示面板出貨總量佔全球53%，但中國要實現「面板大國」向「面板強國」轉型，仍面臨諸多問題：一些關鍵材料和核心裝備依賴進口，存在「卡脖子」風險。像OLED核心材料國產化率僅17%，國產新型顯示關鍵發光材料在國內市場佔有率僅5%，紅、綠磷光摻雜材料、圓偏光片等幾乎100%進口。

面板產業大而不強，正是中國製造的縮影，也是李東生和苗圩在兩會期間大聲疾呼的原因。而這背後，則是中國在製造業發展方面存在偏差。國家統計局數據顯示，2020年中國服務業增加值佔GDP比重達54.5%，較2005年提高14.2%。然而製造業佔中國經濟比重迅速下降。肖亞慶透露，中國製造業比重在2006年達到32.5%以後，逐漸下降。2019年，這一數值已降至27.17%。也就是說，短短十幾年間，原本規模相近的製造業和服務業快速地此消彼長，目前服務業在中國經濟中佔比已是製造業的兩倍！

江蘇省蘇州市一名官員吳生（化名）坦言，在大力發展服務業導向下，過去很多地方政府對服務業趨之若鶩，而製造業則被視為高能耗、高污染、高風險的「三高」產業，避之唯恐不及。還有一些地方將發展服務業片面理解為發展房地產和金融產業。這樣做固然能快速完成服務業考核指標，但也帶來嚴重後果：房地產市場的火爆，大幅拉高製造業和其他產業成本，並對人才和產業產生「擠出效應」。一些地方還出現經濟「脫實向虛」和產業空心化的不良跡象。

全國人大代表、江蘇興達鋼簾線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長劉錦蘭表示，房地產、金融等行業的火爆，讓很多年輕人滋生了「賺快錢」甚至一夜暴富的心理，他們都希望進入互聯網金融、證券等行業，甚至寧願送外賣、開網約車，也不願意從事製造業。

年輕人「賺快錢」 研發崗招工難

「人才青黃不接已經成為中國製造業面臨的最大問題，不僅普通工人招不到人，工程師等研發崗位也同樣招不到人，長期下去製造業還怎麼創新發展？」他說，近些年中國製造業發展水平快速提升，雖然部分高端製造領域仍與國際先進水平存在較大差距，但在其他很多領域已經趕上或者接近國際先進水平。不過，在產業導向、社會風氣以及人口政策等多重因素影響下，很多製造業企業面臨人才斷層危機，必須引起全社會高度重視。

劉錦蘭認為，中共中央總書記習近平多次公開強調，製造業是國家經濟的命脈所系，要做優做強實體經濟。今年政府工作報告和「十四五」規劃也一再強調製造業和實體經濟，這實際上是對以往產業導向的調整和糾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