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爾摩師奶》撲朔迷離話市井人情

圖：《福爾摩師奶》祖迪費查（右）落難成兇案嫌疑人，幸得有管家關一夫幫助（香港無綫電視供圖）

英國小說家柯南道爾為萬千讀者創作出了經典的偵探形象，就連港劇《福爾摩師奶》女主角祖迪費查也是他的書粉之一。《福爾摩師奶》上周於香港無綫電視台播出大結局，劇集圍繞「誰是油麻地開膛手？」而營造懸疑氛圍，在「人人都是兇手」的情節鋪排中，揭示人性黑暗面及庶民世情。

一八八八年，英國倫敦發生了一件駭人聽聞的罪案：短短三個月內，連續發生了至少五宗針對妓女的開膛虐殺。警方調查後發現，兇手為同一人，但由於當時偵破技術有限，令到這宗案件成了犯罪史上懸而未決的「開膛手傑克」案。《福》劇中的兇手殺人手法一如英國開膛手，死者多為妓女，內臟被人取走，祖迪費查起初也認為是傑克來到了油麻地。

故事發生在港英政府初期，一個落魄的貴婦人，來到龍蛇混雜的油麻地，目睹一件又一件針對妓女的開膛案件，她將如何找出真兇……如此奇詭的開局設定，看似無厘頭，卻成功引觀眾入局。特殊的時間、被迫至絕境的女主角、格格不入的身份對立、疑竇叢生的慘案等戲劇元素共冶一爐，激發出煲劇人觀看探案劇時的解謎心態。

只有一個主題案件

一般而言，探案劇都採用雙男主敘事，比如福爾摩斯和華生就是一對好拍檔，但作者對於女性偵探的創作，往往會將她們塑造成一位「丈夫缺席」的女性，比如阿嘉莎．克莉絲蒂筆下的女偵探珍．瑪普爾是一個終身不婚的女人；《福》劇女主角祖迪費查（陳松伶飾）本有一位有權有錢的英國老公菲利普，卻在一個夜晚因與丈夫走散而淪落為油麻地開膛手案的犯罪嫌疑人，身陷囹圄，好在她還有一個好管家關一夫（黃智賢飾）和收租婆妹妹鮑妹娣（陳煒飾）。

作為柯南道爾的忠實擁躉，即使跨越半個地球，祖迪費查每每遇到想不通的地方，都會給對方寫信，縱使從來都沒有收到過回信。縱然如此，《福》劇跟福爾摩斯探案故事也無甚關聯，甚至沒有使用慣用的單元案件形式，全劇只有一個主題案件——油麻地開膛手案，為何兇手要模仿開膛手的方式殺人？究竟與死者有什麼樣的冤仇？兇手動機為何？祖迪費查如何搜羅證據還被害人公道？

祖迪費查並不是一個神乎其技的偵探，其所有推演都是依據客觀觀察，即使身處劣勢，也有百折不撓的精神。為了追尋真相，她鼓勵失去記憶的丁曉堯（江嘉敏飾）努力面對自己，早日恢復記憶；從不放棄任何一個蛛絲馬跡；亦不會因個人情感而改變個人判斷。女主角雖有成為一名偵探的好品格，但《福》劇編劇並不只是想將劇集寫成一部探案劇，同時也借懸疑彰顯舊時香港的街坊人情。全劇以二十五集的篇幅講同一主題案件，雖難免增加溫情戲的比重，但劇中人皆有苦衷，或是不可告人的往事，也正是這些往事令案情更為撲朔迷離。　　

觀眾愛看破案劇，無非是喜歡同神探一起玩一場解謎遊戲，在無數個錯誤線索之中，找出正確的那條線的線頭，繼而令真相大白。該劇從祖迪費查被誣陷入獄後，編劇就安排了一系列「誤導信息」和「錯誤線索」，觀眾看劇如同霧裏看花，一時覺得像是針對妓女的殺戮，一時又覺得是絕望主婦對於出入風月場丈夫的報仇，一時又覺得是壞男人為保住聲譽而殺人滅口……誰成想，最後是一個《東方快車謀殺案》式的結局——兇手不止一個。

直至劇情尾聲，劇情懸念都未能完全解開：關一夫向祖迪費查坦白，自己是第二宗開膛案小木蘭的開膛手，但並非殺人犯，因為他將小木蘭從海中救起時，小木蘭已經死亡，他為了讓祖迪費查出獄，才在外多製造了一宗開膛手案，但事實上，關一夫並不會游泳，又談何救人？

身份反轉出人意料

不僅如此，《福》劇中眾人身份的反轉，也出乎觀眾意料之外。例如雕塑及繪畫藝術家魏素嘉（陳瀅飾）原為性格恬靜的溫柔女子，實為高級交際花，還是祖迪費查丈夫菲利普的情人，更十分可能是其中一名開膛手；而油麻地窮家女丁曉堯，竟然是菲利普和其他女人的私生女；喬百川（林韋辰飾）表面上是一個深得民心的鄉紳，伴隨劇情推進，卻是一個十足的大反派；就連祖迪費查的忠實管家關一夫，其身份都充滿複雜性，且隱藏不少秘密。

劇中，七名受害人，開膛手不止一個，各個都在模仿開膛手殺人，待真相大白那一刻，觀眾才恍然發現，原來一切多數與守護有關，正如劇中所言：「人有感情，就會有想要守護的對象。」為此，蓮婆因有認知障礙而誤殺鮑妹娣戀人狄德英（徐榮飾），魏素嘉為保護蓮婆，而將狄德英的屍體做成開膛手殺人的假象。言及此，筆者認為狄德英之死有強行悲情之處，這也是監製方駿釗的一貫風格，正如他的另外兩部監製作品《降魔的》和《跳躍生命線》。

這也是該劇美中不足之處，觀眾本想看女主人公如何推理案情，但鏡頭總在下一秒就切換成人與人之間的情感羈絆，如祖迪費查正在紙上書寫案情人物關係，尚未得出最終推論，下一個場景就是泳池（余德丞飾）、魏素嘉和丁曉堯的三人情感戲，這樣的處理手法，雖可讓觀眾產生有關市井人情的情感共鳴，卻會消散掉原本營造的懸疑氛圍。

說到市井人情和時代印記，《福》劇都在落力展現，油麻地街坊之間雖有計算，甚至會在不明真相時被輕易煽動，卻能在危機時刻團結一致、守望互助，此間展現出的庶民世情，也為該劇增添了十足的港味煙火氣。亦因為劇情背景是港英時期的香港，故劇集也凸顯出英國人與華人的矛盾對立。

由上可見，《福》劇主旨並不是講一位民國時期香港女性如何斷案如神，而是一邊講懸疑推理，一邊寫市井人情，縱使懸疑推理和溫情戲之間的比重有些失衡，依然給予了觀眾一種大膽的設想，油麻地與開膛手、柯南道爾與香港落魄貴婦人，出現在一部劇集當中，亦引發觀眾思考：每一個人都有要守護的對象，都想不用隱藏任何事而生活在陽光下，但是否應以犧牲基本道德底線作為代價？

【來源：大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