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寶部長與魯桂成大使

讀書引人聯想，收穫快樂。倘若你又熟稔書中的人和事，就會更多幾分親近感。近讀張國寶先生的新作《篳路藍縷──世紀工程決策建設記述》，就讓我感到了閱讀的快樂。書中不只一次地提到中國前駐土庫曼斯坦大使魯桂成的名字，讓我的思緒飛回到在中亞的日日夜夜。

張國寶是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前副主任（正部長級）、國家能源局局長，長期從事西氣東輸、青藏鐵路和境外油氣管道建設等重大工程的預研、決策和組織實施，他將這一過程比喻為「篳路藍縷」，是十分貼切的。

上世紀九十年代蘇聯解體之初，我曾在中亞做記者四年，對中國─中亞天然氣管道從醞釀到建設，對書中的人和事有所了解。從書中我得知，魯桂成大使竟與中亞天然氣管道有如此緊密的聯繫，這條渠道又將張國寶和魯桂成的名字緊緊聯繫在了一起。

在《篳路藍縷》中，張國寶先生全景式地描繪了改革開放四十年來國家在能源、電力與新能源、交通運輸、工業與裝備製造、民生等五大領域的建設、發展和高層決策過程，誠如全國政協前副主席徐匡迪在序言中所言：本書「從一個側面記錄了中國改革開放四十年篳路藍縷走過的不平凡的發展道路。」在紀念改革開放四十周年的今天，這本書尤其值得各界人士閱讀。

書的第一章是「能源綜合篇」，其中介紹了中國與中亞、俄羅斯和緬甸石油三條天然氣管道的國際合作歷程，真實客觀地記錄了這些「世紀工程」從運籌設想，到修建運營的艱辛歷程。在「中亞天然氣管道談判及決策」中，作者的敘述可謂濃墨重彩，飽含深情，魯桂成大使的名字被反覆提及。

作者寫道：在一次駐外使節會議上，魯桂成大使的介紹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的講話充滿激情，富有感染力，着重介紹土庫曼斯坦是原蘇聯各加盟共和國中天然氣儲量最豐富的地區，二○○四年出口天然氣三百九十一億立方米，但只有蘇聯時期建設的單一向俄羅斯出口的管道，具有出口多元化的強烈願望。魯大使建議，可以從土國進口天然氣，國家從該國進口天然氣的構想更加清晰起來。

我與魯桂成大使相識於中亞，那時我經常去烏茲別克斯坦採訪，他是駐烏使館政務參贊，對我的工作給予了大力支持。我們初次見面是在首都塔什干，他的一雙大手緊握着你，大嗓門，笑聲爽朗，他熱情似火的性格與書中描寫的一樣。應當說，中亞天然氣管道的建設與魯桂成豪爽的性格頗有關係，且張國寶與魯桂成兩位性情中人的性格發生了「化學反應」，某種程度上加快了該「世紀工程」的推進。

作者透露，中亞天然氣管道的構想始於胡錦濤主席二○○五年五月九日在莫斯科出席蘇聯偉大衛國戰爭六十周年紀念活動，土國總統尼亞佐夫等前蘇聯各國元首也出席了活動。在中土兩國元首的雙邊會談中，尼亞佐夫總統談到本國天然氣資源豐富，可以從該國修建一條通向中國的天然氣管道，向中國供氣。這時外交部在京西賓館主辦的使節會議恰好推動了該項目的落地。作者寫道，中方參與土國阿姆河右岸天然氣田開發的談判初始時並不順利，直到最後的簽約階段，雙方還產生了重大分歧。

二○○六年四月，尼亞佐夫已經身體染病，但為了完成這一歷史性任務，還是率團訪華，準備和胡錦濤主席兩位國家元首簽署建設中國─中亞天然氣管道的協定。但中國外交部協議簽署的禮儀規定差點使這歷史性協議半途夭折。按照儀典規定，這一具體協議應由兩國主管能源的部長簽字，兩國元首見證。但尼亞佐夫總統堅持由他本人和胡錦濤主席一道簽署，直到簽約頭一天晚上仍無法達成一致意見。尼亞佐夫總統把魯桂成大使叫到其下榻的釣魚台國賓館，明確說如果協議如不是他本人簽署，他將回國，協定將無法簽署。魯大使聽後很無奈，「只好哭喪着臉來找我，把情況向我做了介紹。他不無憂心地說，這樣一個大事，好事，十哆嗦已經完成了九哆嗦，就差最後一哆嗦，如果黃了，實在太遺憾！」張國寶說，我只是一個副主任，外交事情還得按外交部的意見辦。情急之下，張國寶只好向頂頭上司馬凱主任匯報。

馬凱對張國寶說，你們再做做尼亞佐夫總統的工作。但張國寶和魯桂成深知，尼亞佐夫在土庫曼斯坦是一言九鼎的，做工作只會使協議泡湯。情急之下，張國寶只得違規越級，直接給胡主席辦公室主任陳世炬打電話匯報情況。陳說，請等一等，馬上去請示胡主席，半小時後，陳又打電話給作者，轉達胡主席的話，這是件好事，明天就由他和尼亞佐夫總統簽字。就這樣，在張國寶和魯桂成的「撮合」下，這一世紀協議得以簽署。作者越級請示，不計個人得失，這一點是領導幹部十分重要的品格。

我最近一次見到魯桂成大使是在他結束土國任期，調到外交部檔案館任館長之後。我們在北京的一個外事場合相遇，他還是山東大漢子的大嗓門，熱情地與我說笑，邀我到外交部檔案館作客，一聲聲「小尹」的稱呼，讓我很受感動。

俗話說：性格決定命運。一個國家領導人和高官的性格何嘗不是如此呢！他們的性格塑造了國家的性格，甚至決定了國家的命運。在簽約的歷史關頭，胡錦濤主席表現出的大國領袖的遠見卓識和決斷；張國寶和魯桂成的臨危處置，決定了中國─中亞天然氣管道的命運。

歷史將記住他們的貢獻和性格！

【華發網根據大公報採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