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羅馬跨年之旅

圖：羅馬鬥獸場恢弘壯闊但不遠處便可見垃圾滿地/作者供圖

在到達羅馬之前，便已經有很多個朋友向我說起過羅馬的美了。其實前年來意大利，在佛羅倫斯、威尼斯待了多日，卻沒有機會去羅馬，這次跟兩位朋友約好來羅馬跨年，算是得償夙願。

飛了十個半小時到慕尼黑，再轉機到羅馬，到的時候晚上十點半了。從機場坐火車到羅馬Termini火車站，一出來卻是迎面而來的衰颯感─路面全是垃圾，在火車站的門口睡了一排流浪漢。往賓館走，一路上的建築都噴滿了塗鴉，髒亂差的感覺讓我不由想念起了德國的乾淨整潔。小巷的酒吧裏坐滿了人，還有一群又一群人站在酒吧外面閒聊，大麻味混雜着煙味迎面撲來─可以說，我對羅馬的初始印象低到了一個境界。

我的羅馬之行就這樣以一個疲憊的狀態且初始印象不良的情況中開始。

但三天下來，我必須承認羅馬真是有廢墟之美─雄壯的建築之下，人分外渺小。但是對比也強，昔日之美，今日街道之髒亂，幾乎讓人懷疑環衛工人都罷工了。走在路上時，總要留心腳下，以免踩到玻璃碎片或者其他污糟垃圾。另外一點，就是排隊。作為世界級的旅遊城市，只要是去到著名景點，排長長的隊，是不可避免的。我們在古羅馬鬥獸場排了兩個小時隊才得以進去。等出來吃完午飯，再去對面的古羅馬廣場，已經關門了，雖然才下午三點左右。我感覺自己快要陷入這種等待之中。為了一個景點，很多地方都去不了。再次走在街上，夕陽漸下，陽光透過如雲朵一般飄在空中的松樹樹冠，真是美不勝收。我真是喜歡這種流動之美。不太想在景點裏耗費太多時間。吸引我的是這種與城市互動的過程，而非停滯的歲月留痕。

相比起打卡「網紅景點」，旅途中在城市裏的大街小巷悠閒漫步，才是我喜歡的方式。走在羅馬的街上，看那光和影，多迷人啊。松樹只能用「朵」來形容：一朵朵松樹雲漂浮在上空。而梧桐樹影映在牆上，讓人覺得這還是在秋天。光是柔亮的，風是柔和的。一切都裹在柔柔的感觸中。到了黃昏時，我們正好在一條上坡的路上，夕陽的光下，過來的人成了剪影，輪廓外罩着金光。

我真是太愛看夕陽了。高處看夕陽，到哪裏都喜歡找這樣的地方。特意看夕陽最多的，還是在伊朗。那十八天，導遊安排我們每一天都能恰好看到美到極致的夕陽。在高原上，沿着荒蕪的沙漠往前看，兩座山之間，巨大的夕陽正一點點落下，風呼呼地吹過，真是美到無言。而這次去羅馬附近的哈德良別墅，又一次看到讓我驚嘆的夕陽景觀。那夕陽的光如此柔亮，從山上的橡樹到山坡的橄欖樹，再到遠處的城市，無一不在光的包裹中，分外地溫柔，分外地讓人想不斷地嘆息。人生能得到這樣好的時刻，真是不知道要感謝誰。

或許我該感謝我的朋友們。我記得我們走在台伯河畔時，梧桐樹葉落下，天光一點點收起，豆綠色的河水淙淙有聲，有個男人坐在那裏發呆喝啤酒。那一刻，正好是國內二○一八年剛過，二○一九年了。我們在羅馬跨年了。這樣的經歷真好。感覺世界真是大，有些事情還是不變的。常常是這樣，多次的旅行片段疊加在一起，比如同樣是吃飯，過去同另外一些朋友在東京買海鮮自己來做飯；或是在德黑蘭吃藏紅花飯，或是在北京郊區某個餐館吃重慶小麵……同樣的事情，跟相同或不同的人，相處的過程不斷地累加，不變之中變化出不同的人與事，有感慨，也有唏噓，也有悵惘，細微的感受一絲絲地撩撥當下的心情。這也是我為何如此熱愛旅行的原因之一。

我想，羅馬，我還會再來的。因為這一顆愛旅行的心，始終在路上。

（作者：陳 綺）【華發網根據大公報採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