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金殺手》打死不離手足情

圖：賞金獵人摩理士「叛變」

說起西部片，遠有意式經典之作《荒野大鏢客》，近有口碑爆棚的美劇《西部世界》。打打殺殺不說，肯定是槍林彈雨，最後是夕陽英雄的故事，似乎已是西部片的「套路」。

然而，當美式英雄主義遇上法式文藝又會產生什麼火花呢？法國導演積克奧迪雅（Jacques Audiard）日前攜新作《淘金殺手》（The Sisters Brothers）現身第四十三屆香港國際電影節映後談，分享電影中粗獷豪放卻柔情似水的兄弟情。

《淘金殺手》是奧迪雅的首部西部片，此前他從未想過要拍攝這類型電影。「二○一二年我的前作《銹與骨》（港譯：烈愛重生，Rust and Bone）在多倫多影展上映，今次的男主角約翰韋利（John Reilly）及其當監製的妻子艾麗遜迪奇（Alison Dickey）向我推薦加拿大作家柏德烈德維特（Patrick deWitt）的小說《淘金殺手》，他們並已購入小說版權。我看完小說後很感興趣，便一拍即合。」

非典型西部片

淘金熱興起的一八五一年，俄勒岡州的兩兄弟伊萊（John Reilly飾）與查理（Joaquin Phoenix飾）從小在殺戮與暴烈中成長，二人攜手並肩齊當殺手，奉大隊長之命去殲滅擁有淘金秘方的化學家沃姆（Riz Ahmed飾），賞金獵人摩理士（Jake Gyllenhaal飾）早已虎視眈眈。然而個性內向沉靜的大哥伊萊厭倦了無休無止的槍戰，希望將來能回歸平靜人生。弟弟查理好酒成性，喜歡爭出頭，與哥哥經常意見不合。兩兄弟究竟何去何從？

奧迪雅描繪的是非典型西部片。在那個西部世界逐漸沒落、新的文明逐漸開啟的背景下，兩線並置四人在一起的片段雖短，導演在內容上卻淡化英雄主義和陽剛之氣，劇情從摩理士的「叛變」就轉入溫情，男人間的情誼不再槍來槍往，而是變成了分工協作，惺惺相惜，用溝通化解矛盾。電影中還加入了不少喜劇元素。查理經常醉酒，還隨時嘔吐和墮馬，甚至裝哭向哥哥做惡作劇，讓人啼笑皆非。伊萊粗獷外表下暗藏一顆少男心，還在酒店玩角色扮演，荒誕卻逗人；電影結尾時對屍體多打一拳只是為了「確認下」，引得全場爆笑。

結局反高潮

電影不僅着墨美國新舊社會的更迭，高明之處在於將主人公的命運與時代背景結合，將個人因應時代的變化渾然天成地展現出來。隨着劇情的發展，兩兄弟走出了西部腹地，途中遇到了商店，學習了刷牙，一步步走出荒蠻，當他們終於來到舊金山，住進華麗的酒店，見識到現代的抽水馬桶，伊萊的意識逐漸被新鮮事物影響，有了更多理性思考。個人的選擇，家庭的意義，孰輕孰重本無定案，但兩人在人生抉擇上出現了分歧——事業還是家庭。

伊萊與查理決裂而不離的手足之情讓人動容，導演更把電影獻給二十五歲時從他生活中消失的哥哥，他有感而發：「家中原有兩兄弟，當其中一個消失後，所有家庭責任自然就落在我身上。沒有了哥哥的照顧，我便要走出舒適圈，獨力面對所有挑戰和困難。」

結局的反高潮像是導演有意而為的慰藉，仇家大隊長的猝死引向兩兄弟的重新開始，結束狼狽的逃亡日子，最終回歸到遭自己遺棄的母親身邊。面對如此安逸的結尾雖有些疑慮，寓意不算新鮮，勝在情節發展順暢，人物轉變合理。

《淘金殺手》無疑是「四個男人一台戲」，女性角色除了伊萊記憶中似是而非的「情人」、梅菲鎮酒館老闆娘和妓女如此邊緣的角色，結尾「母親」一角宛如點睛之筆。對此，導演表示，他塑造了一個「沒有父權」的世界，因此母親是至關重要的形象。「其實片中的男性就像十二歲的小孩，行為幼稚，女性最後為他們而來，引領他們從少年邁向成人，展開人生新篇章。」

【來源：大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