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小離家72載 台翁首返陸過年

■高秉涵與外孫女回到山東菏澤過年，品嚐老家美食。 特約通訊員劉培強、田冉 攝

瑞雪兆豐年。新年初雪還沒有化盡，山東省菏澤市高孫莊村西側的麥田裡迎來了一位耄耋老人。天涯遊子高秉涵踏着故鄉的泥土和尚未拔節的麥苗來到父母墳前，帶着外孫女一起向二老磕了三個頭。這是86歲的老人72年來第一次回家過年。

72年，2,000多公里，高秉涵穿過風雪回到故土，向父母低訴：「兒子今年86歲了，沒有違背你們兩位老人的意願，我會努力地愛我們的故鄉、愛我們的祖國，不辜負父母對我的期望。」

「娘，春生（高秉涵乳名）來看你了，每次都是清明掃墓的時候來看你，今年是回家過年來了。」高秉涵向父母輕聲說道：「小時候你們教過我一句話，身體髮膚受之父母，孝之始也。現在我已經86歲了，我把身體保護得很好、很健康，最起碼的盡孝我已經做到了。」

13歲離家 竟與娘訣別

1948年，13歲的高秉涵隻身離開菏澤到台灣，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他也無法回到家鄉。1991年，57歲的他終於回到了菏澤，可是父母早已先後離世。高秉涵每天都在思念媽媽、想念故土，他把這份鄉愁寄託在與自己有相同經歷的同鄉身上。從1991年首次回到菏澤後，他幫助近200位台灣老兵把骨灰帶回故鄉，落葉歸根。

拜祭父母後，高秉涵來到堂弟高秉魁家，桌上滿是年糕、饅頭等當地年俗特色美食。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無改鬢毛衰。兄弟倆聊家常的時候，還操着一口地道的菏澤話。菏澤的澤在當地方言中讀音為「zei」，高秉涵無論在什麼場合都會不經意間把菏澤讀作「菏zei」，身邊的菏澤親友都會倍感親切。

雖然在台灣生活那麼多年，但是一提到家，高秉涵首先想到的還是菏澤。此次他帶着外孫女回來，就是想讓她知道，自己的家在這裡、根在這裡。70多年來，高秉涵每天都在思鄉。結婚成家前，大年初一早上天還未亮他就跑到山上，面對大陸方向高聲呼喊：「娘我想你！娘我要回家！」

高秉涵總是隨身攜帶着一張與母親合影的照片，他還清楚記得，那是他離開菏澤前在當地的星光照相館拍的。一去經年，高秉涵再也沒有見到過媽媽。回到大陸後，弟弟把這張照片交給他，告訴他母親生前一直把它放在枕頭底下。平常想媽媽，他就把媽媽臨別前給他的頭巾敷在臉上，當做媽媽輕撫自己的臉龐，直到淚水浸透。

羊湯飽口福 燒餅消鄉愁

思鄉最苦也最甜。高秉涵在台灣第一個是想娘，第二個就想家鄉的燒餅、水煎包、羊肉湯，過年期間他最想喝的就是家鄉的羊肉湯。這次回家過年一飽口福、以消鄉愁，他感覺非常開心。

山東主食大多是麵食，作為魯西南漢子的他對饅頭也有很深的執念。高秉涵開玩笑說，手裡有了饅頭可以不吃菜光吃饅頭。回到菏澤聞到燒餅味，就非常想念小時候奶奶做的燒餅。在他眼裡，燒餅的味道就是小時候的味道。

拜年童趣多 口袋討糖果

高秉涵的父母是小學老師，他就是在小學裡面出生的，跟着母親在學校裡生活。在他的記憶中，每逢過年母親都會給他做一個帶有很大口袋的大圍兜。天一亮，他就迫不及待地穿上圍兜去給爺爺奶奶、叔叔伯伯們拜年，親人們會往他的大口袋裡裝很多好吃的。

緊接着，他還要趕去四鄰八舍給鄰居們拜年，大家會笑着說：「高家的兒子來拜年了。」，然後給他裝上最愛的糖果。高秉涵擺擺手說，那時候給錢是不受歡迎的，因為要交給媽媽。

回憶起當年的趣事，高秉涵笑逐顏開，彷彿又回到了那個穿着圍兜滿村飛馳的年代。

黃河決口故道趙王河是菏澤的母親河，如今趙王河兩岸高樓林立、綠樹成蔭，成為當地市民工作和休閒的最佳去處。

高秉涵乘車從趙王河路過，看到車窗外的景象感到非常驚訝。作為一位離鄉數十年的海外遊子，故鄉的變化讓他感到自豪。他反覆念叨：「感謝鄉親們，菏澤我的母親，我愛你！永遠永遠！」

■香港文匯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