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古代大家庭的生活長卷

圖：《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通過盛明蘭的一生講古代大家庭女性奮鬥傳奇/網絡圖片

你會如何想像古代女子的閨中生活？她們如何與妯娌相處？又如何在宅院內度過身不由己的一生？最近，一部講述古代官宦人家家事的古代社會家庭題材電視劇《知否知否應是綠肥紅瘦》正在湖南衛視熱播，劇集以女主角盛明蘭的視角建構古代生活畫卷，摒棄一貫的爽劇套路，讓觀眾在群像戲的日常瑣碎中，憑藉明蘭從家中最不受寵愛的女兒到侯府當家主母的成長故事，感受劇中人的隱忍和爭取、幾大家族的興衰與榮辱，以及由此展現出的古代宅門眾生相。/大公報記者 劉毅

不論是現代劇還是古裝劇，能夠打動觀眾的就是好劇集。《知》劇作為一部改編自關心則亂同名小說的古裝劇，刪去女主是穿越而來這一設定，不僅拓展原著的故事格局，且劇中的教育觀、婚姻觀，戀愛觀，都入了現代觀眾的心肺，正如該劇導演張開宙所說：「與我之前執導過的都市刑偵劇《他來了，請閉眼》和《如果蝸牛有愛情》相比，我反而覺得這部劇更貼近現實生活，雖然是發生在古代背景，但真正想描述的依然是現實生活中的人和事。」

這部劇並非是追求爽感的大女主劇，敘事方法採用的是一種靜水流深的方式，通過講述庶出少女的生存和抗爭、妯娌之間的恩怨情仇，繼而描畫出古代大家庭的生活模式。雖沒有驚心動魄的戲劇衝突，卻借再平常不過的家長里短，嫁女兒、比賽投壺、狩獵等場面，刻畫人物性格，展現個人抉擇與禮教約束的不可調和。

隱忍女主積極求存

《知》劇第一集第一場戲就將該劇古代大家庭女子的頗為不易演繹得淋漓盡致：小盛明蘭（劉楚恬飾）母親為盛家妾室，雖身懷六甲卻被剋扣了炭火，小明蘭不懂母親衛小娘的隱忍，甚至出挑拔尖，母親隨即告訴她的出身與其他幾位姐妹是不同的：「大娘子娘家勢大，是有尊貴，林小娘最得寵，是有體面，她們都是主人家。」寥寥幾句，不僅交代家庭人物關係，亦道出沒有強大娘家支撐和父親疼愛的庶出女子活得是何等艱難。更為雪上加霜的是，衛小娘在林小娘和眾人的故意拖延中難產而亡，在小明蘭為母親尋找接生產婆這場戲中，飾演小明蘭的劉楚恬演技爆發力十足，將觀眾引入母親能否被成功救助的情境當中去了。

一個庶出女子的自強故事，設定女主角身世悽慘可謂吸引觀眾入戲的不二法門，《知》劇亦不例外。母親臨終前說的那句「我總是叫你，不要冒尖出頭，你就是不聽，凡事活着最大。」注定盛明蘭（趙麗穎飾）身處不亞於戰場的宅門內，沒有一天消滅一個敵人的爽感，隱忍才是她最好的武器。保持內心純良的同時，她對女性處境的同情，更有一種超然於父權禮教之外的悲憫，在她眼中「好的男子在於能明白女子的不易」。她亦是一個溫婉聰慧的女性，嫁給顧廷燁（馮紹峰飾）成為當家主母後，掃除奸佞，掌管一方府邸，甚至與丈夫一同經歷朝局動盪，風雨不棄迎來更光明的人生。

面對愛情，盛明蘭亦保持獨立、冷靜的判斷，最終選擇了與自己成長環境更為相似、更能彼此扶持的顧廷燁。雖在此前，她曾與齊國公府的小公爺齊衡（朱一龍飾）有過一段懵懂的初戀，加之演員趙麗穎和朱一龍的精準演繹，給予觀眾初戀般的美，以及小兒女墜入愛河的純情專一。但這段感情有那個年代的悲情，齊母（陳瑾飾）對兒子齊衡的要求十分嚴苛，且門第觀念強烈，認定自己的兒子不可能娶一個五品官的庶出女兒，縱使小公爺一度絕食向母親抗爭，也無法挽回這場注定無果的苦戀。

原著小說中，盛明蘭與齊衡的感情線是齊衡一個人的單相思，但在劇中則被改成了二人的兩情相悅，盛明蘭雖然知道戀上齊衡是妄想，但她仍懷有希望，張開宙闡釋道：「明蘭對齊衡的感情，一直都是這個劇作為感情線最難把握的一條，既不能過，也不能沒有，我們的出發點還是，明蘭作為少女對愛情的憧憬，對齊衡有一種欣賞，是少男少女之間感情的碰撞。」另一個改動是男主顧廷燁和盛明蘭的愛情線，「小說中，顧廷燁出場時間很晚，而電視劇則在改編時，更注重男女主人公在命運上的交集，所以在劇集開頭顧廷燁就登了場，且與女主角有共同的人生經歷。」張開宙說。

日常彰顯倫理關係

縱觀全劇的戲劇衝突，除卻感情戲的鋪陳，大部分矛盾皆在「嫡庶差別」中推進，且比之你死我活的後宮戲，《知》劇中的女性鬥爭發生在煙火味十足的日常生活當中，關乎的是古代大家庭的倫理關係。如大娘子王若弗（劉琳飾）與盛家寵妾林小娘（高露飾）之間的相爭，歸根究底是因為丈夫的「寵妾滅妻」，與其說她們看重自己是否得寵，倒不如說是在為自己的體面和兒女的出路籌謀。二人的性格，如同鏡子的兩面，大娘子喜怒哀樂形於色，性格大大咧咧，最不會耍「小鳥依人」的手段，甚至有一次勉力為之想討好丈夫，把自己都噁心到了，還不忘自言自語一番：「原來做狐媚子這事也是需要講究天賦的。」而其口中的狐媚子正是林小娘，這是一個較為傳統的女性反派形象，工於心計，且善於裝可憐，表面溫柔，暗地裏實則以退為進。

劇集節奏不快，但在長達七十三集的劇集當中，全然沒有廢戲，角色的抉擇不僅關乎時局，更在後續劇情中發揮着重要作用，如顧廷燁因受家族排擠而選擇投軍在趙宗全門下，才能剛好救下送詔書出宮的盛明蘭，又恰好能將詔書交給趙宗全。說到此處，筆者真的要為「正午陽光」劇組對於塑造人物的真實性方面點讚：盛明蘭作為一個官家大小姐，出宮送詔書時必然會不識得路、不懂得駕車騎馬、會有一系列害怕的反應。而不像有些古裝劇中，養在深閨的大小姐不僅燒得一手好菜，還有一身好功夫。

此外，劇中另一組「互為鏡像」的還有老年女性和老年男性的形象設定，盛家老太太（曹翠芬飾）沒有大家庭女性家長的昏聵專制，反而充滿智慧，既有遠見，又善辨人心。雖非盛老爺親生母親，卻在明蘭母親死後，將她養在膝下，悉心教導，讓她明白為人處世的道理；反觀劇中的老年男性，或被美貌所惑、或無法明辨是非、或難擔大任，這真是一個有趣的現象。

故事背景雖是古代，今天的女子也不會如劇中般活得如此憋悶。然而，《知》劇還是讓觀眾在搖曳燭光的布景下，用沒有任何歲月代溝的情，通過劇中人的抗爭和抉擇、父母希望女兒嫁一個好人家的心理、美好初戀的逝去、孫女出嫁時，祖母那一聲：「明丫頭，你要好好的。」勾出現代觀眾的眼淚。畢竟再森嚴的禮教，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譬如為生存的隱忍、被迫放棄的痛苦，以及看到愛人轉身離去時的黯然神傷。

來源：大公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