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帶壹路”人民幣使用率逐步提高

“壹帶壹路”倡議從提出到落地，取得了豐碩成果，成為我國參與全球開放合作、促進全球共同發展的全球公共產品，也為人民幣國際化開啟了全新格局，帶來了難得的歷史機遇。日前，中國銀行研究院發布最新研究報告指出，近7年，“壹帶壹路”區域人民幣使用率逐步提高，貨幣合作不斷深化，基礎設施日趨完善。然而，該區域政經形勢復雜多樣，相關制度與市場建設尚不“成熟”，人民幣使用依然面臨壹些障礙。未來，“壹帶壹路”建設與人民幣國際化良性互動發展，需要構建以商業性為主、政策性為輔的可持續循環模式與架構。

接納度和使用率不斷提高

“7年來，‘壹帶壹路’區域人民幣接納度和使用率不斷提高。”報告撰寫人之壹、中國銀行研究院研究員趙雪情表示，這表現在幾個方面，包括人民幣與“壹帶壹路”貨幣外匯交易取得突出進展、人民幣成為區域重要儲備貨幣選項之壹和人民幣清算網絡與銀行布局不斷拓展等。

報告顯示，2019年我國與“壹帶壹路”相關國家辦理人民幣跨境收付金額超過2.73萬億元，同比增長32%，較3年前提高逾1倍，在同期人民幣跨境收付總額中占比達13.9%。其中，貨物貿易收付金額7325億元，直接投資收付金額2524億元。

值得註意的是，隨著“壹帶壹路”經貿往來更加密切，人民幣對相關國家貨幣外匯交易不斷增加。在全國銀行間外匯市場上，人民幣實現對9種相關國家貨幣直盤交易，包括阿聯酋迪拉姆、沙特裏亞爾、匈牙利福林、波蘭茲羅提、土耳其裏拉、泰銖、新加坡元、馬來西亞林吉特以及俄羅斯盧布；在銀行間區域交易市場，我國分別在新疆、內蒙古、廣西啟動人民幣對哈薩克斯坦堅戈、蒙古圖格裏克、柬埔寨瑞爾的外匯交易，對降低企業交易成本和匯率風險、增進區域經貿往來具有積極意義。2019年，人民幣對“壹帶壹路”相關國家貨幣外匯交易規模達2042億元，同比增長43%。但相較於美元、歐元和港元，“壹帶壹路”相關國家貨幣在我國人民幣即期外匯交易中仍處於極低比例，2019年和2020年上半年交易份額分別為0.37%和0.30%。

與此同時，隨著“壹帶壹路”建設不斷推進及人民幣國際化發展，我國先後與相關21個國家貨幣當局建立了雙邊本幣互換安排，東盟“10+3”考慮將人民幣納入清邁協議安排，人民幣開始顯現區域儲備貨幣特征。馬來西亞、白俄羅斯、柬埔寨、菲律賓、沙特阿拉伯等相關國家均已將人民幣納入外匯儲備，俄羅斯在“去美元化”背景下甚至將人民幣儲備份額提升至15%左右。根據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最新數據，截至2020年壹季度，全球人民幣儲備規模達2214.8億美元，占國際儲備總額的2.02%，創歷史最高水平。

不僅如此，當前“壹帶壹路”相關8個國家已建立人民幣清算安排，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覆蓋相關60多個國家和地區。中資商業銀行成為“壹帶壹路”人民幣推廣使用的主力軍。截至2019年末，共有11家中資銀行在29個“壹帶壹路”相關國家設立了79家壹級分支機構。以中國銀行為例，截至2019年末累計跟進重大項目超過600個，相關機構全年辦理人民幣清算量超過4萬億元。此外，匯豐、花旗、渣打等外資銀行也看好“壹帶壹路”前景與人民幣業務，加大了資源投入與金融合作力度。

結出豐碩果實尚存諸多挑戰

近年來人民幣在“壹帶壹路”相關國家落地、生根、成長，結出了豐碩果實，但也存在諸多挑戰。特別是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區域環境更加復雜多變，國際貨幣競爭日趨激烈，金融市場劇烈震蕩，“壹帶壹路”建設及人民幣使用均受到沖擊。

報告認為，挑戰主要表現在4個方面。壹是政經環境復雜多變、風險交織；二是金融體系欠發達，存在雙重脆弱性；三是外匯管制嚴格並存在較強的貨幣慣性；四是成熟完整的人民幣使用體系尚未形成。

趙雪情表示，“壹帶壹路”相關國家金融體系處於發展之中，金融市場的廣度和深度有限，資本實力相對較弱，高度依賴外資，存在雙重脆弱性。從內部來看，表現為“高杠桿+外資化”。過去10年，“壹帶壹路”等新興市場債務持續增長至71.1萬億美元，杠桿率達219.7%，創歷史新高。西方資金持續滲透深耕，在匈牙利、印尼等國政府債務以及權益資產中占有較高比重。從外部來看，表現為“高外債+赤字化”。壹些新興市場存在不同程度的國際收支失衡問題，如烏克蘭經常項目赤字規模占GDP比重達3.2%。為了保障國際支付，支撐經濟發展，新興市場大量舉借外債，其中美元融資占比超過80%。在新冠肺炎疫情沖擊下，“壹帶壹路”新興市場金融脆弱性進壹步暴露並加劇，引發資本外流、市場震蕩和債務風險上升，致使“壹帶壹路”建設可能放緩，危害人民幣存量業務安全和增量業務可持續性。

此外，報告指出，從跨境使用來看，相較於西方發達經濟體，“壹帶壹路”相關國家企業和金融機構並未充分進入我國金融市場。截至2019年末，僅有23個國家的48家銀行在華設立了機構。

構建可持續循環模式與架構

報告指出，“壹帶壹路”建設與人民幣國際化相輔相成。未來，二者深化互動發展，需要構建以商業性為主、政策性為輔的可持續循環模式與架構。

首先，加強頂層設計與政策攻關，為“壹帶壹路”人民幣使用搭橋鋪路。“目前，我國僅與越南、老撾等9個相關國家簽署了雙邊本幣結算協議。下壹步，我國應加強政策攻關，深化區域貨幣合作，著力降低甚至破除相關國家外匯管制障礙。”趙雪情說。

數據顯示，2013年至2019年，我國對“壹帶壹路”相關國家貿易累計超過7.8萬億美元，約占我國外貿總額三成，2020年上半年東盟取代歐盟成為我國第壹大貿易夥伴。報告認為，隨著我國經濟穩步發展，與“壹帶壹路”相關國家經貿往來與產業聯系更加緊密，人民幣區域使用將逐步深化、水到渠成。

其次，要推動經常項目人民幣計價結算，逐步改造實需業務幣種結構。在經常項下推進人民幣跨境使用，充分發揮人民幣國際化在服務實體經濟、促進貿易投資便利化領域的積極作用。對於我國擁有技術與市場優勢的行業，鼓勵中資企業憑借定價權優勢，在經營與交易中更多使用人民幣。

第三，要打造商業性投融資體系，推動人民幣在岸、離岸市場良性互動發展。根據路孚特BRI統計，截至2020年壹季度末，已規劃或在建“壹帶壹路”項目共計3164個，其中1574個為中國參與項目，總金額達2.1萬億美元。中短期內，以美元為主的金融交易格局仍將持續，人民幣區域使用不可急於求成。政策性資金可以發揮撬動功能，主要運用於主權擔保型長期融資、公共性基礎設施融資，以及低現金流返還類項目融資。

人民幣投融資應講求安全性、商業性與可持續性。“只有商業金融充當主力軍，遵循市場化規則，才能切實降低國別風險和信用風險，獲得合理收益。”趙雪情表示，創新投融資模式，穩步推進境內債券市場開放與相關離岸人民幣市場建設協同發展，有效動員長期資金參與“壹帶壹路”建設。

作為“壹帶壹路”合作政策溝通、設施聯通、貿易暢通、資金融通、民心相通“五通”之壹，資金融通無疑是“壹帶壹路”倡議的重要支撐。過去幾年，人民幣國際使用的積極作用已經開始在“壹帶壹路”建設中體現，未來如何在更深層次、更高水平上發揮這壹積極作用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人民幣國際使用在“壹帶壹路”建設中有著巨大發展空間

“壹帶壹路”建設是壹項長期、復雜的全球性戰略過程，需要各國開展全方位的深入合作。據國務院發展研究中心“壹帶壹路”設施聯通研究課題組估算，2016～2020年，“壹帶壹路”沿線國家基礎設施合意投資需求至少達10.6萬億美元。亞洲開發銀行估計，到2030年亞洲基建投資需求高達26萬億美元。要滿足如此巨量且投資周期較長的資金需求，需要沿線國家共同構建長期、穩定、可持續的投融資和金融支持體系。習近平主席在2017年5月“壹帶壹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圓桌峰會宣布中國將加大對“壹帶壹路”建設資金支持，包括：向絲路基金新增資金1000億元人民幣，鼓勵金融機構開展人民幣海外基金業務，規模預計約3000億元人民幣；國家開發銀行、中國進出口銀行將分別提供2500億元和1300億元等值人民幣專項貸款，用於支持“壹帶壹路”基礎設施建設、產能、金融合作。可以預計，人民幣將在“壹帶壹路”建設中發揮更加重要和積極的作用。

應該看到，目前人民幣國際使用對“壹帶壹路”建設的支持作用還面臨壹些短板和制約因素。首先，人民幣跨境支付和結算對雙邊貿易的支持力度還不夠大。2016年，我國與“壹帶壹路”沿線國家雙邊貿易使用人民幣的比重遠低於跨境人民幣使用的平均水平。其中，在10%以上的僅有7個國家，介於5%～10%的有2個，介於1%～5%的有13個，其余均低於1%。其次，資金短缺和投融資風險等問題較為普遍。“壹帶壹路”沿線國家主權信用評級屬於“投資級”的有24個，占比36%，其他國家屬於“投機級”或沒有評級，“壹帶壹路”早期階段不少投資都是基礎設施建設，資金投入大、建設周期長，期間當地政治、經濟等不利變化會增大投資風險，同時對深化雙邊貨幣合作也會形成壹定制約。再次，人民幣國際使用在“壹帶壹路”沿線國家的接受度還不夠高。壹些沿線國家對外匯使用存在不同程度的管制，金融基礎設施建設水平落後，人民幣在官方認可、當地開戶、跨境支付使用等方面均存在壹定障礙。

在“壹帶壹路”建設中進壹步發揮人民幣國際使用的重要作用，具有以下優勢和好處：

壹、是為我國與沿線國家的貿易投資提供更加豐富和便利的跨境清算支付服務，進壹步發展互利共贏的經貿夥伴關系和建設自由貿易網絡。資金接受國可直接使用他國本幣購買本幣發行國的產品乃至償還融資債務，節省換匯成本，便利貿易投資。

二、是為中國金融機構的國際化和市場化拓展新的發展空間，提升國內金融業對國際貿易投資和企業“走出去”等實體部門的跨境金融服務能力和水平，逐步形成金融機構和金融服務的網絡化布局。

三、是便利“壹帶壹路”建設的相關投融資活動，探索建立和完善多渠道、市場化和可持續的投融資和資金供給機制。通過使用本幣開展對外投融資並形成合理回報，可調動當地儲蓄資源和全球資金。同時，深化本幣金融市場開放和離岸人民幣市場也將更加便利境外主體持有人民幣資產或融資。

四、是進壹步提升與沿線國家貨幣金融合作的層次和水平，深化本幣結算和貨幣互換等，共同維護區域金融穩定。更多地使用本幣有利於逐步增強對本幣的信心，促進以本幣計價的資本市場發展，同時減少對主要貨幣的依賴，豐富匯率風險管理手段。

進壹步發揮人民幣參與“壹帶壹路”建設的作用

按照需求驅動、政策引導、市場運作的基本原則，堅持以企業為主，市場化運作，凝聚廣泛共識，統籌管控風險，充分發揮好政府和市場“兩只手”的作用，積極調動政府和市場、沿線國家以及國際資本等資源，擴大人民幣在“壹帶壹路”建設中的使用領域和規模。

壹是進壹步發揮人民幣在“壹帶壹路”建設中的跨境貿易計價結算功能。堅持經常項目可兌換原則，鼓勵和支持在與“壹帶壹路”沿線國家貿易投資中人民幣用於跨境支付和清算，逐步提高人民幣所占比重。繼續發揮人民幣清算行在營銷客戶、研發人民幣產品、管理外匯風險、推廣人民幣境外使用的功能。提升人民幣跨境支付系統（CIPS）功能與效率，探索和支持沿線國家的銀行和金融機構以各種方式參與CIPS，提高人民幣跨境清算的安全性、可靠性和便利性。進壹步推動涉外經濟活動統計使用人民幣計價，支持“壹帶壹路”重大建設項目在合同、銀行貸款發放、配套投融資等方面使用人民幣計價。支持我國大宗商品進口以人民幣計價，探索人民幣計價大宗商品期貨市場對外開放。我國在鋼鐵、石油等大宗商品市場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但大宗商品的定價權壹直由境外商品市場主導。要充分利用我國在大宗商品市場上的優勢，推動大宗商品以人民幣計價，提升我國優勢大宗商品在國際市場的話語權。支持金融機構通過完善金融服務網絡，推動項目所在國對中國的出口使用人民幣結算，積累人民幣資金用於支付中方施工建設等費用，實現雙贏或多贏。

二是進壹步發揮人民幣在“壹帶壹路”建設中的投融資功能。充分發揮商業銀行、開發性金融在海外機構格局、市場化運作、財務可持續和註重長期投資等方面的優勢，支持國內金融機構在“壹帶壹路”沿線國家以人民幣開展項目合作，有效提升資金融通水平和質量。落實“壹帶壹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圓桌峰會成果清單，鼓勵金融機構開展人民幣海外基金業務。鼓勵商業銀行探索適合沿線國家當地情況的投融資模式。發揮債券市場融資功能，支持“壹帶壹路”沿線國家政府或商業機構利用兩個市場、兩種資源發行人民幣計價債券。加強與國際金融組織和多邊金融機構的合作，支持其募集人民幣資金並開展人民幣貸款等業務。

三是進壹步發揮人民幣“壹帶壹路”建設中的資產配置功能。加強基礎設施建設，推動與有條件的國家和地區金融市場互聯互通，打造有利於人民幣使用的市場設施環境。支持國內金融機構以設立分支機構、開展當地並購、與當地機構合作等形式加快在“壹帶壹路”沿線國家設點布局，更好地服務於“壹帶壹路”建設。在“股票通”“債券通”基礎上，繼續穩步推進境內外資本市場聯通，有步驟地聯通境內外金融基礎設施，便利投資者利用人民幣進行投融資活動。推動人民幣與相關國家貨幣直接交易，活躍人民幣區域外匯市場，為企業提供對沖匯率風險管理工具。

四是進壹步發揮離岸人民幣市場在支持“壹帶壹路”建設中的積極作用。借助沿線區域性、國際性金融中心的專業集聚優勢，支持其更好地發揮包括人民幣在內的各種投融資功能，充分發揮市場機制的作用，為“壹帶壹路”建設籌集資金，提供專業化的項目融資、會計、審計、信息、風險管理等各種服務，開發滿足“壹帶壹路”建設所需的投融資和避險金融產品，帶動更多市場資源參與投資這些金融產品。

五是進壹步深化與“壹帶壹路”沿線國家的貨幣金融合作。加強與沿線國家、國際機構等的溝通，建立健全多層次的合作交流機制，消除不利於擴大本幣使用的體制機制障礙。在平等互利和風險可控的前提下，積極開展與沿線國家等各國央行（貨幣當局）的貨幣合作，深化本幣結算合作安排，進壹步提高貿易投資便利化水平。加強雙邊金融管理合作，逐步在區域內建立高效的協調機制，創造有利於本幣使用的政策制度框架。強化在金融穩定和危機管理、反洗錢、反恐融資、宏觀審慎管理等方面的合作，更好地維護金融市場穩定，防控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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