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韡：新財政預算應對不景氣

經濟發展與社會穩定是相輔相成的。經濟增長，收入和財富分配差異改善，社會就能比較穩定；反之，社會就容易發生動亂。而社會穩定則能給經濟發展提供有利的環境。現在香港，經濟發展與社會穩定都越來越難；由於近年發生了一系列衝擊本地法治，和針對遊客和零售業的群體事件；以及立法會裏頻繁“拉布”影響了財政和行政正常運行。在未來短期內，政治穩定與社會和諧，已成為香港經濟發展不容忽視的重要條件。

就在這種情況下，財政司司長曾俊華在立法會宣讀了特區政府二〇一六—二〇一七年財政預算案，對動盪的外部環境和本地尖鋭的社會矛盾提出針對性措施。而香港，也正是在這樣內外交攻的形勢下，迎來了新的一個財政年度。

減税超乎預期

今年財政預算案強調減税，薪俸、個人入息和營業税都減百分之七十五，上限二萬港元，那是超預期的；與此同時，基層市民期盼的一次性社會福利，即所謂的“派糖”卻遜於往年，一些人收到的“糖”甚至還少了。

為什麼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呢？從理論上，而不是根據什麼內幕消息，是為了減少“無謂損失”—指的是政府徵税扭曲了市場，從而令社會福祉減少。例如由於徵税收，超市出售的午餐肉罐頭價格上升了，超市和基層市民銷售或消費的午餐肉罐頭的數量都因而減少了，那就叫做“無謂損失”。

但是為什麼這份預算案中會強調降税，或減少無謂損失呢？那是因為預估來年環球及本地經濟不好，需提振經濟。而當需求疲弱，就容易出現買方市場，供給彈性比較高，税收產生的無謂損失也會比較大，因而需要減税。

本來税收少了，政府的財政收入會下降，財政支出自然也需要同步下降；那不一定適用於香港，因為特區政府財政是有盈餘的。曾俊華表示財政儲備達到了八千六百億港元；來年GDP增長亦可達百分之一至百分之二，整體通脹百分之二點三。當然那樣的預測也可能失誤。但不論怎麼説，只要在邏輯上講得過去，政府就會減少部分福利開支，維持盈餘理財。在特定情況下，這是一種接近新自由主義的操作模式。

然而，異議者卻會説，税收可用於第二次分配。例如，政府抽税後，可直接向超市購買午餐肉罐頭分發給基層市民；或向基層市民直接發放津貼等，後者再向超市購買罐頭；也可以不買罐頭，而是去買豆漿分給更多貧窮基層，如此等等。以上所説，顯示減税與否，僅僅會是私人購買和公眾購買的區別，或許那也關乎基層市民在再分配後，是否有較多的選擇。

堅守財政平衡

基層市民不會像財政司司長那樣懂得經濟管理，或許還懂意大利文，喜歡聽歌劇；但基層市民應普遍願意有較多的購物選擇，而那是由他們手頭上現金的多寡決定的。隨着人口老化，長者享受福利，是整個社會必須關注的政治經濟問題，因為那涉及了再分配、消費和政治穩定等。預算案稱會增加長者的部分福利。全民退保計劃沒有在預算案中提及，那亦是意料中的事。

特區政府官員看重庫房結餘，也可以説，現任財政司司長是很本位主義的，注重財政平衡；請注意，那是本位主義而不是本土主義。而一般市民想的，卻是自己荷包未來能有多少錢剩，因此雙方所想的會互相矛盾。

其實香港更可參考其他地區或國家的情況，例如在大陸，那裏有社保；新加坡，子女有法定供養父母的責任，而不是僅有按年增長供養父母等的免税額度。在香港，既然本屆政府無意為基本法第二十三條立法被視為務實，然而全民退保也會是一道繞不過的坎。

香港出口、旅遊和零售去年均呈下降趨勢，財政預算案對香港經濟發展，提出了一些方案和注資計劃，涉及旅遊、教育、科研、基建、生物科學、大數據、電影業、金融科技等等，既有實體經濟，也有虛擬經濟，事無鉅細，亦可謂費盡思量。重點的扶持中小企是合理的，因為中小企較難挺過經濟低谷，對就業市場影響甚大，連鎖反應下會損及整體民生狀況和社會穩定。當然也會有一些人感到政府做得還不夠，或口惠而實不足等等。

而未來十年公營房屋供應目標二十八萬，新財政年度亦將提供二萬九千個私營房屋單位，基本完成核心發展要務。

前景叵測，資源有限，在那樣的形勢下，預算案既有它的無奈，也展示了它已經盡心作出的努力。事前，我對預算案並無太大期望；而今，也無失望。

（作者為資深香港評論員）